绯夜

边界 02

前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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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旅店里的浴室有点小，偏偏还放了个大浴缸。王源纠结地站在旁边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站在浴缸里用上面的淋浴头。

出来旅行嘛，对于吃住不满意也是挺正常的。等到王源换了干净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却不见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影子。

“王俊凯？”

王源的头上盖着毛巾，在房间里四下走动，心里猜测估计这人是出去买东西了吧。包和衣服都还在，就连手机都大剌剌地放在床头柜上。王源见了不免腹诽一句：我看不是我不信任别人，是你太轻易就相信别人了吧。万一我拿着你行李手机直接跑了怎么办。

正想着，王俊凯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王源凑到近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男生的名字。接别人电话终归是个不太礼貌的行为，王源看过了来显之后也没管它，任它继续响个不停。接下来的情况令王源有些烦躁，因为那通电话即使到了时间自动挂断了，对方还是会再打一遍，如此循环，响了能有五分钟。直到王俊凯回来，王源才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把手机抓起来送到他面前。

“你赶紧接，这哥们儿给你打了十来遍了。”

王俊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看到了屏幕以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接起来的语气也不太好：“打这么多电话你烦不烦啊。”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是说了一堆，王俊凯一直沉默着没有讲话。王源坐在床边只能听见那头是个男声，内容一律分辨不清。

“好了别说了。以后别再打了。”

这是什么情况？王源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不好意思开口问当事人，只眨巴着眼睛看着王俊凯。后者挂掉电话以后就随意地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过头来瞅着王源问道：“吃饭去么？”

“嗯好啊。”

 

他俩人沿着街道边看了一圈古城外围的饭店，也没有什么满意的。

“其实你要是不嫌多走一些路，我们可以进古城里吃。现在已经过了查票进门的时间，可以随意进入。”王俊凯这样说，王源也就欣然同意了。

进了古城王源才感受到真正的旅游氛围，古色古香的店铺琳琅满目。他对那些女孩子才会喜欢的饰品倒是没什么兴趣，见了江边桥上的夜景才迫不及待地跑上去，拉着王俊凯让他给自己照一张。这一道桥就拍了三四张，王源心满意足翻看手机相册，还问王俊凯为什么不照照片。

“不爱照。”他这么说。

这里的饭店都开在江边，饭桌摆在石栏边，隔着石栏还能看见江面上浮动的河灯，顺着水流慢悠悠地飘向远方。王源把菜谱扔给王俊凯，自个欣赏起夜景来。

王俊凯只点了一素一荤，又要了两大碗米饭。交了菜单以后就坐在那摆弄手机，王源见了忍不住问：“你是以前来过这里吗？”

对面的人目光自手机屏幕移开，嗯了一声：“一年前来过。”

“诶？那为什么还要再来，看你并不像很喜欢这里的样子。”

“我来取个东西。”

“取东西？在哪里？”

“你如果愿意陪我去的话，一会吃完饭我们再往里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好啊。”

饭菜上得很快，王源闻着香味才勾起潜藏已久的馋虫，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其实对于王俊凯这个人，王源挺好奇的。虽然必须要承认他就是一个天生好奇心比较重的人，但是王俊凯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帮了自己很多次，王源自然心生好感。

至于为什么对王俊凯的事那样好奇，很久以后王源才明白，想要了解一个人，大约就离喜欢上不远了。

 

王俊凯说的地方走起来并不远，看一路的风景也不觉得时间慢，只是王源没有猜到是一家金银店。店面很小，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工匠坐在玻璃柜的后面。王俊凯拿出一张单子，店主翻了很久的册本才起身去了内屋。

王源在不到10平方米的小店内转悠，扶着玻璃柜面往里瞧，都是手工打造的金银手饰精致得无比讨喜，饶是他这种对饰品毫无兴趣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东西拿出来了，王源忍不住凑上去看。光看这两个小盒子就能猜个大概。

“戒指啊？！”王源在盒盖翻开的瞬间突然心跳漏掉了一拍，他自己并未在意，将猜测脱口而出时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了。

王俊凯只抿了抿嘴，展露于两人眼前的尾戒就算是回答。

“你该不会是……瞒着女朋友订了婚戒，然后偷偷过来取回去和她求婚的吧？”

王俊凯已经把盒盖扣上，撇头露出一丝笑容：“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哈？……”

“没女朋友。别瞎猜。”

“啊哈哈，我就说嘛谁有女朋友还一个人出来玩呀。”王源说完装作很喜欢柜台里饰品的样子又看了一圈，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刚刚这段对话中的他多么像是一个暗恋者，在询问心上人有没有恋爱对象，那种把心里不希望的情况说出来，期待对方否认的小心思。

其实那时王源对于王俊凯顶多算是好感，说喜欢还差得远，暗恋什么的那就差十万八千里了。如果当时王俊凯的回答是‘对，我有要求婚的女朋友’可能王源不会再对他有深一步的感情也说不定。

天色已经全黑的古城里，放眼望去是江上桥面挂满金黄色的灯，岸边的店铺生意红火，王源只挑人少的店进，买了特色的小吃，边走边尝。

“哎王俊凯，你那戒指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和我讲讲呗。”

“你想听？”

“想！”

王俊凯看了一眼王源，后者果真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本不想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多说自己的事，可见了他这副样子，小鹿似的眼睛里仿佛盛了光。王俊凯一时没忍住，也就开始讲了：“一年前我不是来过这儿么。那个时候是和我……和我前任来的，他说喜欢那款戒指，我就找店主订了两颗，本来是打算第二天来取，后来因为回去得匆忙就忘记了。约定好了有机会再来一次，没等再来就已经分开了。”

“啊……”

“就是这么回事，也没什么可讲的。”王俊凯说完瞄了他一眼，只见王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是不是问到你的伤心事了……不好意思啊……”

“伤心？”王俊凯想了想：“不伤心啊。一会找个店铺把它當了，我这一趟的费用都出来了。”

“……”哦。看来是我多虑了。王源瘪了瘪嘴，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

王俊凯这一提前任，王源也想起来了。说到底可能真的并不喜欢她吧，不然怎么会一天下来经由别人提起才想起这个人。

“其实我也是和女朋友分手之后想散散心才来旅游的。”王源塞了满嘴的东西吐字略有些不清，但仍然说着：“的确，前任什么的，谈不上伤心。”

“猜到了。”

“嗯？你怎么猜到的？”

“一个人出来旅游，要么就是失恋了，要么就是来找艳遇。”

“噗！”王源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了，挑着眉问：“那你是什么？失恋？”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该不会是……找艳遇吧？”

王俊凯是个有些慢热的人，有些开朗和幽默的性格其实要等到熟悉了以后才见得到，比如现在，他俩也算是有点了解了，王俊凯听完他的问句之后笑了笑：“这不是就遇着你了么~”

说完之后，两人都愣了半秒。王俊凯轻快的语气在他反应过来以后变回了之前的样子，见王源也有些措手不及地怔愣着，连忙补了一句：“开玩笑的啊，不许生气。”

“哈、哈哈……”王源干笑了几声，心想道，你大爷的吓了我一跳。

两人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里准备动身回旅店，王俊凯之前说的果然不假，他真就找了个當铺把两个戒指全给卖了。王源惊叹这东西有那么值钱吗？王俊凯扬了扬手里的钞票，这才一半的价格呢。

其实现在的时间还早，对于旅游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回住处实在太浪费了。走到酒吧街的时候王源不自觉地走得很慢，还多瞄了几眼，王俊凯一看就明白了他是怎么想的。

“想喝酒？还是想泡妞？”

“喂喂喂，你别把我想得太下流好吧？”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喝酒，这里有很多安静的酒吧一点都不乱。不过你如果想艳遇，就得去别的地方了。”

王源酸了一句：“你还真了解。”

“这是常识。小孩儿，学着点。”

 

王源也去过酒吧。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去的，还是瞒着女朋友，几个男生一人点一杯酒，磕了两个小时的瓜子，悻悻地回去了。

古城里的酒吧环境倒是不错，驻唱的女歌手声音沙哑，把民谣唱得像是在讲故事。王源对于王俊凯的戒心已经撤得渣都不剩了，接过他为自己点的酒，一口就喝了大半杯。其实他是想干一杯，结果喝进去就后悔了。

“我靠，辣死了。这酒多少度啊！”

“这酒啊……”王俊凯拿着自己这杯抿了一小口，接着说：“酒量小的大概一杯就倒了吧。”

“……”

王源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王俊凯的手机响了，立马噤了声。王俊凯看过来显后把头偏了过去，手机递给王源：“你接。”

“啊？我接？”他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我接了说什么啊？”

王俊凯不说话，王源也只能滑开通话，听筒靠在耳边，还未说话，里面的男声就传了过来：“我想你了。”

一句话炸得王源僵硬着手指，大气都不敢出。

“我真的后悔了，我们和好吧，好吗，婚我不结了，你回来吧……求你了……”

王源张着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信息量大得需要他好好消化消化，而对面的当事人正慢条斯理地品着酒，看都不看他。

王源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很悲伤，实在不忍心开口打断，脑子又有些乱，后面他说什么王源都没听进去，最后他问：“小凯，你在听吗？”

不说话不行了，王源迟疑着开口：“那个……他……他出去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行吗？”

沉默得可怕的听筒里只有电流细微的声响，过了有半分钟，王源隐约听见了那边细微的啜泣声。

王源推了王俊凯一下，用嘴型说：他哭了

本以为王俊凯会有所表示，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笑了？！

“呃……你，你别哭啊。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哈。”王源应付不来这个，草草安慰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王源尴尬地将手机递回去，只见王俊凯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是否加入黑名单的提示就出来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确定。

“他是……你前任？”

“对。”

“男的？！”

“嗯。”

王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果然听见正主承认的震惊比电话里的猜测更直接。

夜色渐深，一杯酒的时间两人皆是无话。回到旅店后王源望着这张双人床不知道该不该躺。王俊凯翻着包，也就没注意到王源站在床边略显纠结的眼神。

“给。”

“嗯？什么？”

“明天你不是要看篝火晚会么。这个可以防蚊子。”

王源接过手环和喷雾，手指在塑料标签上来回摩挲，目送着王俊凯进了浴室。

他都快要忘了自己买了票，没想到王俊凯还记得。萍水相逢罢了，对他比几年的哥们还要好。至少王源印象中没有人替自己想过这些，除了父母。

浴室里不一会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想来王俊凯也忍受不了锈迹斑斑的浴缸，选择了淋浴。坐在床上半天，王源才回过神来，刚刚王俊凯他前任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吧？准确的说应该是误会王俊凯已经有了新欢，所以才哭得那么伤心。

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王源现在仍心有余悸。

王俊凯洗完澡出来一看，王源还在那傻坐着。

“带牙具了吗？”

“啊？”王源一抬头，见王俊凯裸着上半身就出来了，吓得瞥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没、没带。”

怀里被扔进一副一次性牙刷，塑封着，还是新的。

“去洗漱啊，愣着干嘛。”

王源猫着腰头也不敢抬，走到王俊凯身边时忽然被伸出的手臂给拦住了。

“怎……怎么？”

“你，抬头。我看看。”

“抬头？”王源迅速抬起头，不到一秒又回去了。

王俊凯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性取向特殊这回事把这家伙吓着了。男生嘛，洗完澡不穿上衣明明很正常，王源却躲躲闪闪的样子。王俊凯只能无奈地扶了扶额：“你别怕，我对你……没兴趣。”

王源听完之后哦了一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一闪身就跑浴室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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