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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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友发】《盛情不旧》06-07
06.
原来如此……王源因为咳嗽而烫红不已的脸颊终于有所好转，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脸红并不只是因为咳嗽。
“咳、咳！”王源清了清嗓，“这有什么难的，没问题啊。”
“真的？！你同意了？！”
面对王俊凯的惊喜，王源从容地点头：“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王俊凯开心地耸动几下肩膀，又提醒道，“不过我妈这个人性格不太好，想一出是一出，以后你肯定有得烦了。真不好意思，让你帮我这么个忙……”
“不会啊！”这三个字完全出于真心，王源指骨攥起来，指甲掐在手心，“我觉得你妈妈……很好。”
“那是今天第一次看见你，你就等着以后吧。”
王源睡觉前仍在嘀咕，王俊凯对自家妈妈的这个评价未免太刁钻了，他就觉得阿姨人不错啊，哪有王俊凯说得那么差？
等到凯妈频繁来家里慰问的后来，王源才终于有些体谅王俊凯的痛苦了。
转眼又是一个注定无法安静的中午，一人一鸡前来造访。
“阿、阿姨……这……”王源刚一启唇就被灌了满嘴的灰，鼻腔里涌入一股腥臭的鸡屎味，他一只手拎着鸡，另一只手瞬间捂住口鼻，快要被这诡异的味道给熏吐了。被他拎着翅膀的老母鸡不停挣扎，灰尘在布满阳光的厨房里清晰到肉眼可见，直奔着人脸就扑了过来。王源扭过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松手。
他阿姨在旁边不怕事儿大一样乐呵呵地撸起袖子：“哈哈，没杀过活鸡是吧？没事！阿姨来！”
“不……阿姨您……”王源您了半天，不好意思说吐槽的话，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您……您怎么不买冷鲜店里的整鸡呢！不是比这自己动手方便吗！”
“哎呀，这活的才补身子呢！我看微信里说啊，炖老母鸡……”
她说了很多，王源根本听不进去，他瞟着手里那只和他怒目而视的母鸡，心里止不住地埋怨王俊凯这家伙怎么偏偏今天这个时间出门去了呢，让他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他做不到啊！！
王俊凯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王源拿着家里最大的拖把在客厅里不停地拖，头上还沾了几根不知道是什么毛。
一直很淡定——起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夸张情绪的王源看见他回来，脸上居然露出了些许委屈。
王俊凯心下了然，上前几步帮他顺下鸡毛，柔声道：“我妈又来了？”
王源撑着拖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收拾了一客厅的鸡毛，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了。
他想，简直就是失策。早知道当初同意那个请求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就不该……王源又看见他面前正在傻笑的王俊凯和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凯妈。
好吧，他轻而易举地改变了想法：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王俊凯忽然朝他伸出了手，王源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面前的人晃了下手臂，仿佛示意他快一点。
王源回过神来，把手搭了上去，两个人牵手走去了厨房。
凯妈已经处理完那只刚刚还活生生的鸡，正准备下锅。一看到牵着手的两个人立刻关了火打趣，“哟，搁我这秀恩爱啦。”
王俊凯用余光瞟了下王源，发现旁边的人表情没什么变化，顿时有些说不清失望感。他松开手，把他妈妈身上的围裙解开，然后转过身对王源说:“源儿，帮我系一下。”又对正在偷笑的凯妈嘱咐，“妈，你先出去吧，我和源儿弄就行。”
王源没多说什么，走上前接过那件看起来很复杂的围裙，慢慢地开始把各种带子往王俊凯身上系。被服务着的人也没闲着，小心地打开了火，倒了油进去。
他转身刚想跟王源说带子勒得有点紧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身后人通红的耳朵。
王俊凯失笑，他是真以为王源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性格，原来这家伙闷骚在心里。
凯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出去，王源正看着门口发呆，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下脑袋，他猛地看向王俊凯。
罪魁祸首正拿着土豆笑吟吟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帮我切个土豆。”
王俊凯炒完鸡块的时候突然问道，“我妈这样，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王源正准备回答，就看见了门外正在偷笑，带着揶揄的眼神看向他们的凯妈。
那句就要出口的“有一点”就立刻转了个弯，“也没有，其实还好。”
吃饭时，许是许久没有感觉到家人的关心，王源对凯妈的热情可以说是措手不及，当然也就学不会拒绝。
不一会儿，他碗里就堆成了小山，而凯妈还在不断地搬运石头进来。王源开了好几次口，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驳了凯妈的面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俊凯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碗和王源的交换了一下，表面却没什么动静，平静地对他妈妈说:“妈，源儿是好欺负，可你也别总欺负他啊。”
王源眼看着他毫不介意地吃起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碗饭，不由得心生诧异。他能注意到的事，凯妈当然也不会放过，虽不满被自己儿子冤枉欺负人的事，但看到这俩小情侣这么亲密，还是止不住地开心。
“真好啊。”凯妈说话的同时，王俊凯就无比自然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王源的碗里，左手抬起来刚好摸了把王源的头，“多吃点，瘦的不像样。”明明像是责备的一句话，听起来却觉有诸多宠溺。
凯妈悬着的最后那根神经也放下了。
三个人刚吃完饭王俊凯就被他妈妈催着去洗澡，这毫无理由的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把他支使走。王俊凯心道好笑，在假装情侣之前他就和王源把所有的台词口供都对上了，也不知道他妈妈想要问什么。
但他走的路到底是没有凯妈过的桥多，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想不到自家妈妈竟然会这么直接。
凯妈很高兴，终于把可以干扰她的人送进了浴室。她盯着正在收拾桌子的王源看，越看越喜欢，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紧接着就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地发问。
“源源啊，阿姨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源停下手边的动作，等待着凯妈的话：“阿姨您说。”
“你和小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在确认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任何问题之后，一股电流从王源的脚底疯狂又迅速地直直上升到他的头顶，他蓦地红了脸。
王源有些绝望地想，这个时候王俊凯怎么又不在啊。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四处打漂躲避着凯妈炙热的目光。
见本该回答的人似乎像快要烧着了一样，凯妈终于才有点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对于王源来说确实是有点操之过急。
自家儿子是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可王源并没有。才上大一的小年轻，说不定只想谈个恋爱，却被迫见了家长，现在被问到结婚的事。这些对于刚刚才开始美好生活的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凯妈眼神稍有黯淡，她泄气似的缓缓伸出手，摸了摸王源的头，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却少了原本的笑意，她说，“是我太着急了，你们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规划的，你别怪阿姨多嘴。”
“阿姨，我跟小凯还没商量过这方面的事，我没怪您的……”王源听见凯妈主动认错，心里一下子更慌乱了。
他根本没什么和长者相处的经验，只能手忙脚乱地解释，甚至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王俊凯的情况他虽然听到的不多，可猜测却不少，这种类似结婚成家的问题说不定以后会经常被问到。他和王俊凯只是假装情侣，像这种关于未来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呢。就算他们俩把相遇相处的故事和台词编得再天衣无缝，关于以后的事，他却还是一个字都回答不了。
能怎么办呢，王源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还是像之前一样语焉不详地说会和王俊凯商量。
浴室的门忽然咔哒一下打开了，王俊凯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周身仍像被浴室里的热气缠绕着，一看便知这个澡洗得有多匆忙。他一脸疑惑地扫视过客厅里那两个情绪不太对劲的人。
被两双眼睛盯着看了片刻，最终王俊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王源刚要张口就被身边的人捏了捏手，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没有什么，随便聊了点事。”凯妈笑着回答，“下午你爸要去社区里参加活动，我也得跟着去，就先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就让源源送我下楼吧。”
王源愣了一下立马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凯妈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刚洗完澡的王俊凯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拿起绕在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快要滴下水珠的头发，然后问道，“不是……妈你这就要走了？”按照王俊凯对自己母亲的了解，放在平常她是绝对会在他家呆一个晚上来考察他和王源，怎么今天会这么反常。
一定发生了什么，刚刚的询问没有被答复，他又把目光转向了王源。
然而片刻之后，王俊凯放弃了。因为想从王源那张貌似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实在是太困难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他决定还是等王源回来问个清楚。
王源刚按下电梯的关门键就听见凯妈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姨真的没生你气……只是做家长的，儿子年龄又不小了，我着急这种事也希望你能理解。”
王源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您，我会和……小凯好好商量的，您放心。”
电梯“叮”得一声提醒一楼已经到达，凯妈下了电梯就拦住跟下来准备继续送她的王源，“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再晚回去你的小凯该着急了。”凯妈说完，暧昧一笑，就打开手机把刚刚收到的信息拿给他看，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妈你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别再让你给我欺负跑了。
来自王俊凯，发件时间是半分钟之前。
“阿姨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不管你们有没有考虑结婚这个问题，好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王源脑子里乱得没空再想别的什么，连忙用力点头，随后目送凯妈叫了出租车离开。
他远眺着驶出小区门口的计程车，胡乱感慨阿姨果然如王俊凯所说的那样……叫什么来着，嗯，姜还是老的辣。可他那攥了一手心的汗却不仅仅是因为面对长辈的紧张，更多的是因为那条令他心悸的短信。
王源的指尖因为蜷缩过久，松开力道还有些微微发麻，他不知道王俊凯为什么要发那样的短信。对于假装是情侣的关系来说，似乎有些‘多此一举’——既然答应了帮这个忙，那么所有都该是他分内的事，王俊凯何必……
他想不明白王俊凯的心思，就像想不明白自己的一样。
“怎么了，我妈到底和你说什么了？”王俊凯见他脸色不太正常，人一进门就关切地迎了上来。
王源低着头换鞋，小声说了句：“没什么。”
王俊凯哪可能这么轻易就信了这种含糊的话，堵在玄关非要王源说详细点，不说不让进门。王源仰着头望进他的眼底，试探地开口道：“阿姨说……”
“说什么？”
“说看得出你挺喜欢我。”
“……啊？”
“还问我俩什么时候结婚。”
“……”
王俊凯扶额，心里恨恨地想，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关于结婚这个话题。
“如果以后阿姨再问我，嗯我说是如果，我该怎么办？”王源边说边走进厨房准备收拾之前被耽搁了而未能收拾成的碗筷，却发现之前水池里所有的脏碗筷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了台子上。
他转过头去，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王俊凯，只看到了满眼笑意。
身后的人声音稍微颤抖，像是憋笑憋了很久，状似认真地说:“能怎么办？只有咱俩结婚啊。”
王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他飞快地上手敲了一下王俊凯的头，装作严厉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大哥，你别闹了。”
07.
也不知触动了对方的哪根弦，在王源说完之后，王俊凯就已经放弃困难的憋笑，立马变身叉烧包，笑得很没形象。
这到底哪里好笑……王源心里默默吐槽，但不自觉地心情就放松了下来。他心情愉悦地往房间走去，准备在晚饭来临之前先睡个美美的午觉。走到客房门口，王源突然顿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刚刚放肆弥漫在空气中的笑声以及轻松的气氛消失了。
他转过头去看王俊凯，却获得了一张沉思中的脸，似乎是有些苦恼。
大作家的思维一向令人难以捉摸，难不成又是灵感乍现？想到这儿王源刚准备往他那迈的步子又克制地收回了。他打开客房的门，窗帘没关洒了一地阳光，热热的但又很舒服。王源躲进被窝里，被阳光晒过的被子覆盖住全身。
王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而留在客厅的王俊凯，却苦恼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句“结婚”是个玩笑话，起初他自己也是这么想，就是故意说出来逗王源的。可大笑的过程中他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要和我结婚。
他差一点就脱口问出。
这个想法真的荒唐，王源能愿意帮忙假装他的情侣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怎么能想要提出这样更加过分的要求？
可即便荒唐，这个想法却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
如果呢，如果只是问一问，王源会怎样回答他？
王俊凯看着一点一点暗下去的天色，心里越来越纠结。
【-Roy-：最近身心俱疲，可能很少更博了，大家照顾好自己哟 [爱心]】
房间里一片黑暗，就连透过门缝望过去的客厅也是一样，王源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个下午，由于怕吵到主卧室里的那位，他连去厕所也是轻手轻脚的。只是那房门就从未开启过，大作家许是忘记了时间，连晚饭都不曾想起。
王源揉了揉眼睛，下床走出房间。客厅里的确没开灯，沙发上一团黑影，也不知道王俊凯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王源被他吓了一跳，声音立马拔高了：“你干嘛不开灯，很吓人的。”说着走过去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开的一瞬间王俊凯刚好转过头看向他，表情怔愣，像是已经忘记了时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从房间出来。王源隐约觉得他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刚张嘴要说话，就被王俊凯抢了先。
面前的人低下脑袋，扶着额头乱糟糟的刘海，声音沙哑道：“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内心的犹豫使得这句话的音量小之又小，一瞬间王源以为自己听错了，探着脖子“啊？”了一声。王俊凯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撇头道：“没什么……”
王源脑子一热，脱口问：“你刚说结婚？你是不是说结婚？”
听见王源震惊的语气，王俊凯心里更没底气了，含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是……假的那种。”
王源愣在原地，耳朵已经无法将外界的声音准确传递给大脑。
“我记得之前你给我讲你父母的事……你说他们之间的结局其实一直影响着你。我就猜，会不会你也很抗拒结婚这件事。当然，你还年轻，说不定上了大学之后就会遇见喜欢的人……”王俊凯说着，莫名顿住，随后目光闪躲，又像是自问自答了，“对哈，你还这么年轻，我是怎么了……竟然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假结婚……”
就从听到疑问句开始，如同上一次王俊凯问他能不能帮个忙糊弄父母一样，抑或是再上一次，王俊凯冲进咖啡店里问他愿不愿意去重庆——每一次都让他错愕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这次他听到的是，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这可比之前那次要严肃多了吧，王源有些失神，用手势示意王俊凯先别说话。他要冷静一下。
尽管面前神色微微有些紧张的人已经向他道明了理由，只是请他帮个忙应付一下父母。可是当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是无法抑制心跳如雷。这不是个好兆头，王源想。
王俊凯明明有喜欢的人吧，他时常翻阅《南舟》，里面那些深刻而又平静的字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王俊凯明明……有一个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假结婚呢？
而且，自己的确说过因为父母的事深受影响，但不代表他和王俊凯有同样的想法和需求。王俊凯大概忘了吧，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没人会催他，没有人会注意他房间的角落里是否多出了一份行李，也没人会三天两头到家里‘突袭检查’……
王源忽然惨淡地笑了笑。王俊凯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大概猜不到吧，谁说他不想结婚了？他真的非常渴望有一个家啊。
王源应该要拒绝的，可是目光触及王俊凯局促又自责的表情，却怎么也没有干脆地说出来。
他的手心曾接触过温暖的电流，阿姨的手掌没有记忆中母亲的手掌那么细嫩，是干燥又有些粗糙的触感。可这感觉……久违了。
王源声音有点沙哑，转身用力捏住拳头：“你让我考虑一下。”
王俊凯站在他身后，本已经不抱希望甚至有些后悔的想法因为王源这句话都消失不见了。他忽然猛地单手抓住了王源的肩膀：“王源！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其实……我很愿意照顾你，即便是小说写完了，我们也可以继续现在的生活。如果你感觉为难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
王源打断了他，接着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想……考虑一下……”
夜里，王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扰人的梦一阵一阵，脑海里总是不停出现小时候的画面，那一天如同按下了循环播放的按钮，在梦里一遍一遍放映着。过一会又出现了小说里的景象，王俊凯在笔下描述的恋人画面，他甚至把自己代入其中，在梦里死过一次再惊醒。这些东西循环交织，变成一圈一圈的锁链把他层层套住，他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
正在梦里挣扎想要拽住最后一根浮木却不小心跌入深海时，王源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初升，已经到了第二天。
他抽出床头柜上的几张面纸，擦拭了额头的汗，然后起身下床，缓步走到了王俊凯房间的门口，伸出的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叩响了门。
几乎是敲门声响起来的同时，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应答：“请进。”
王俊凯的双眼被低头时的刘海遮挡住，却还是由声音泄露了疲惫的状态。原来他也没有睡好，这么一想王源的心情忽然间就轻松了不少。呼吸间有股没来得及散去的烟草味，他抬头一看，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垃圾桶里的烟灰像是刚刚倒进去的样子。
王源把门关上自己靠在了门上，定定地望着王俊凯，说：“我同意了。”
像上次一样，瞬间上扬的嘴角和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可是很快眼里的光不知道怎么又消失了，王俊凯又把头低了下去看上去非常不开心。安静的环境中，他突然开口：“我觉得你是不愿意的……”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撞上王源不解的眼神，他又突然笑了，“我是怕你觉得我考虑得太多，怎么说呢……怕你觉得我太矫情了。”
他看起来十分困倦，声音也同往常不一样，那些无意识清嗓的声音令王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垂眸想了想，王源笑道：“我是同意啊。但就在刚才，我才想起来，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什么？”王俊凯表情严肃地抬起头，却没想到王源接下来出口的却是：
“你把烟戒了吧，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王俊凯愣住了，在反应过数秒之后腾地站了起来，拉开抽屉将一盒还没有拆封的香烟连着桌面上未清理的烟灰缸一齐扔进了垃圾桶，这些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倒是王源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不是应该慢慢戒吗？”虽然嘴上这样说，王源还是满意地笑了笑。
两人相视无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王源背着手站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登记结婚要准备什么？身份证？户口本？需要带照片吗？”
“呃……啊？”王俊凯听了他一连串的问题，面露纠结和疑惑。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怕我再过几天就不想结了。”
“现在？！”
“对。”
王俊凯已经大脑当机，保持着单脚着地半跪在床沿的姿势，好半天才回过神，咽了咽唾沫：“你还真是……”
他难得词穷，根本没有想到王源会爽快成这样。
“我还没后悔，你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坐在计程车里原是一路无话，快到目的地，王源突然玩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我倒像是逼婚的了。”
他转头又看了看王俊凯紧抿的唇，几次询问才得到原因。
王俊凯是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完全不考虑王源的以后，他自己已经28岁了，那些精彩的热血的青春已经有过。可是王源才刚上大学，他这样做像切断了王源本应该拥有的未来，生生地把他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
“你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王源听完表情微动，虽没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实则心里已经不由控制般涌入一股暖流——王俊凯能这样为他考虑，他很开心。虽然关系是假的，但王俊凯对他的关心他也看在眼里，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什么，都已经足够了。
那么今后他们两个人就当是合住的朋友互相照顾，也未尝不可吧？
王源没有再回答，他摇下车窗，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道路两旁青葱的树木遮挡下一片阴凉，蝉鸣不断，空气里嗅一下都是夏天的气息。
他有点喜欢这个夏天。
登记过程不怎么顺利，两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拿着那个红色小本拍照片时，他俩被摄影师嫌弃了好久，一会儿抱怨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好看拍照脸却有点僵硬，又一会儿抱怨姿势有问题，嚷嚷着让他们靠得再近点。
等照片打印的途中王俊凯又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打了好几个哈欠，王源见状，起身去跟工作人员要了杯水递给他，并且嘱咐他有点烫。但是已经迷迷糊糊的王俊凯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说了什么，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他用尽了毕生的教养和礼仪才没把水吐出来。咽下去之后才可怜兮兮地望向王源。
王源看着这一幕，好笑又无奈，赶忙跑到旁边的一家超市买了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王俊凯仍然哈欠不断，他只好拧开瓶盖才递过去。
他们俩旁边坐了一对小夫妻，男的在玩手机，女生用手戳了戳王源的手肘，然后等他转过头来才小声地说:“你跟你男朋友，啊不是，跟你老公感情真好啊。”
王源轻易地红了耳廓，却不好意思回答她的话，只微微笑了一下。
女生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赶紧再改了一次口：“你和你老婆感情真好！”
王源这次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颇为认真地看了女生一眼，然后出于私心，坚定地回了句：“谢谢。”
王俊凯这才看过来，只听见王源的一声谢谢，别的啥都没听清，看见女生正朝自己暧昧地笑着，不明所以地问：“什么谢谢啊……”
没人回答他，王源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毕竟他现在这么困，应该过一会儿便忘了吧。又过了片刻，王源才转头望向一旁的王俊凯，正好和他的目光相交。王俊凯眼皮打架，怎么看都有点呆，就连忽然扬起的笑容看上去都十分孩子气。
……而这个人，从今天开始，就要和他以爱人的关系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尽管爱人这个词恐怕要画上一个代表虚假的引号。
走出大门之后王俊凯好像精神了许多，提议去吃一顿大餐也算庆祝他们结婚，王源刚要同意。王俊凯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话锋一转，问他要不先回一趟父母家？
王源料想反正也得经这么一遭，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王妈妈一开门看见两个人一起来的别提有多高兴了，连忙和儿子他爸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源源，还说要去外面找家餐厅好好招待他一下。
王源急忙摆手：“不用了阿姨，在家里吃就行了。”
王俊凯在身后附和道：“是啊妈，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还是在家吃比较好吧。”说完以后还故意停顿，欣赏了一下自家父母两脸懵逼的画面。趁着他们愣神期间，佯装不咸不淡地补充，“还有源源啊，你是不是要改口了。”
-TBC
提前发明天
存稿有新添，应该不会断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