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

【代友发】《盛情不旧》12-13

前文：01 02 03-04 05 06-07 08-09 10-11

12.

C大用来举办party的排练室原本宽敞得能容纳一场小型演出会，此时在一年级新生的狂欢中显得拥挤而狭小。音响声欢笑声说话声窜杂在一起，扰得王源头痛欲裂，即便如此他仍然执着地朝前方人伸出手臂：

“孙逸！”他大声喊道，“孙逸！不要闹了！把手机还给我！”

“才不要呢！你就光顾着和你哥聊！”少年耍无赖地朝他吐舌做鬼脸，王源使劲咬了一下后槽牙，更烦了。

语气里是平时从未有过的不耐烦，音调又高了一点，“我只和他说了一句话！你把手机还我！”

“哎呦我的源哥啊！大家一起玩开心开心嘛！你这样多扫兴啊！”孙逸有些不满，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王源已经被他磨没了好脾气，咬牙低声说了句发自内心的实话：“扫兴的是你。”

“啊？！”王源的声音实在太小，孙逸只看到他嘴唇的开合，并未听见任何说话声音，便凑近一步想让王源再说一遍。

 

孙逸的老家远在西北，报到前一天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宿，第二天早晨取了宿舍钥匙，徒步行至分配到的宿舍楼，原本对于陌生环境的忐忑在打开寝室房门的一刻消散开了——他看见一个身影挺拔的少年背着光正在擦拭窗台上的灰尘，下颌微微扬起，面向窗外的景色。少年回了头，左半边侧脸迎上阳光，铺洒了一层柔和的金黄。

他对这个第一位见到的室友，非常满意，并且莫名的很想亲近。大概可以称之为单方面的一见如故吧。

可如今，在本专业新生派对的现场，一整天不说对他笑意盈盈好歹也很是友善的王源，竟因为他抢了手机而冷下一张脸，无声地用纤长的手指比了一个1的手势。

孙逸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了，眼看着1变成2，在最后的倒计时3出现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如果自己今天不给手机，你还能怎样？你敢在这里和我打架吗？

然而只是心里的想法罢了，孙逸如烫手一般将电话扔回给王源，然后一言不发转身气哄哄地走了。

王源拿到手机，与他相反方向离开了活动室，出了门仍有明显的噪音在走廊里震得人胸闷。王源小跑出了大楼，被外面的凉风惬意地一吹，心情总算有所回转。

他回拨给王俊凯，刚刚拨通就被人接起，王源愣了一下，赶紧解释道：“抱歉啊刚刚我室友胡闹把电话挂了……”

王俊凯声音低沉，语调平平的：“你在哪里？”

“在学校，教学楼前面，准备回宿舍呢。怎么啦？”王源以为他有事，不料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等来一句：

“没事，玩得开心。”

 

王源其实没想到王俊凯在生气，他声音太轻了，也辨不出喜怒。只是一提到玩，饶是像王源这种一般不会提意见的主也忍不住要吐苦水：“你别提玩了，大学的聚会活动怎么是这样的啊？吵吵哄哄的，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王源皱皱眉头，啧了一声，不知为什么，话匣子像被突然打开了一样，“还不如和你在家看电影。上回那个仨小时的文艺片，我收回它无聊的话吧，我现在觉得对比之下它也很精彩。”

“噗……”

“你笑什么啊，还好就今晚，明天排练的人应该不多，不然我要被烦死了。”王源喘了口气，继续把自己经历的事都向对方吐露，“我真是第一回听说，还有强制去表演节目的，助教都没和我打招呼直接报上去了。”

许是活动室里太闷热的缘故，到了外面凉风习习，一开始的惬意逐渐被寒意取代，王源打了个哆嗦：“嘶——今天怎么降温了？”

王俊凯一改刚刚的笑意，故作严肃道：“总提醒你穿外套，你听了？”

“哎……哎哎哎……”王源赶紧小跑回宿舍，明明没什么好聊的，却还是不愿挂断电话。

C大是不错，环境好，建筑样式也漂亮，走在校园里一瞅也不乏养眼的面孔。但这些都让王源有些心不在焉，只要一想到几年以前的王俊凯也走过同样的路，逮人就叫学哥学姐，迷糊地拖着行李或是走路带风似的样子……王源就不知分神到哪里去了。

自从认清自己的感情以后，王源当然是喜欢和王俊凯多说说话的，尽管今天王俊凯主动打了他的电话，但听声音心情应该不太好，王源不晓得原因，只好一个劲儿的说有趣的事。

王俊凯听着电话那头的王源说了一堆学校里的事，料想这人现在一定神采奕奕。他光是想象就能在脑海中浮现出王源现在的表情，或许真的很开心吧……王俊凯心情复杂，刚刚好起来的情绪又低落回谷底。

 

他们两个有五天没见了。

五天啊……

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王源认识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事？不论答案是什么，他都没有参与。

而一想到接下来几天的自己可能会重复这一周的日程，王俊凯就觉得得难以忍受——况且还是在总乱想着王源的情况下。

 

 

 

挂断电话以后，王源一个人坐在寝室的椅子上，不知所措。

明明是王俊凯给他打的电话，却沉默寡言的样子，时冷时热，和往常大不一样。王源到底没有问他周四见了谁，和谁吃了烧烤还po到微博里，又为什么没在看到微信之后就给自己回电话——那天他可是硬撑着眼皮一直到十点钟才坚持不住睡了过去。他以为王俊凯会对自己周末不回家这件事表达不满，至少应该问几句吧，可是什么都没有。

仿佛再一次佐证了王俊凯对自己没有特殊感情这件事，王源心情复杂地掏出手机，想再看看前天王俊凯发上去的照片。然而他翻着K-W的微博，意外地发现今天晚上七点钟Karry的新文开放网络连载了。

他知道王俊凯签约的是文化公司旗下的一家杂志社，小说在实体杂志上每周连载一章，现在应该已经几万字了。而网络上今天才放出第一章，微博里的Karry很高冷的样子，直接从网站上选择分享到微博，多余的话都没有。王源动了动手指，转发了这条，并附文字：【支持Karry大大的新坑~】

他的粉丝都挺捧场，纷纷帮他转发扩散卖安利，还有一些粉丝说之前Roy推荐的南舟不错，新文也要追之类的。

王源盯着屏幕上的南舟二字，早已没有当初激动或者感动的心情，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关闭了微博，像是逃避，不想再看到南舟似的。

 

当天半夜，王俊凯忽然看不进去复杂深奥的专业书，想上网找点可以催眠的读物排忧解闷，没想到会突然蹦出许多条转发和评论。

以往发文的时候刚发的头几个小时会有粉丝帮忙宣传，到了夜里肯定不会有这么大动静的，他点开一看，是之前推荐过自己的Roy又帮他安利了新坑。

王俊凯其实非常意外，像这种几乎可以称为网红的博主，按理来说不会在没拿广告费的情况下推荐他才对。而且是新坑，刚连载第一天就推荐，有点像公司买的水军啊。

他闲来无聊，跑去问编辑是不是公司出钱让Roy打广告的，编辑姑娘一脸无辜，发了一堆懵逼的表情：“难道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王俊凯：“……没钱，穷。”

这回他倒是来了兴趣，难不成Roy真的就是他的读者？他好奇地点开了Roy的主页，逐条看过去，除了吃就是游戏，要不就是唱吧，俨然一个闲得没事做就是时间多的学生形象。

但是语言风格确实很幽默，明明没有段子王俊凯却像是在看笑话集锦一样，乐得满床打滚。王俊凯觉得Roy实在太好玩了，平常看看他微博一定啥烦心事都笑没了，便点了Roy的关注，瞬间出现了双向箭头。

大概真的是普通的读者吧。王俊凯笑着摇了摇头，暗想自己还是太功利了，竟然还觉得对方是收了好处费才帮自己宣传。

 

不过几分钟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闲来无聊点开了Roy的某一条微博评论，并紧接着点进了一个看起来是Roy死忠粉的账号，他看到了一条这样的原创微博——

肉一哥哥看这里：[图片]终于看到我哥哥真人长什么样了！！！虽然是背影但是超级可爱有没有！！

底下有很多Roy的粉丝劝他删掉，私下传看就好，万一正主知道被偷拍了再也不去那家火锅店了就不好了。但是这位原博似乎没有搭理他们，该图片还大大方方地挂在主页上。

重点是，王俊凯点开以后发现，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再仔细一看——卧槽？这不是王源吗？！

 

 

王俊凯用半分钟消化了王源就是Roy的这个消息，可仍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一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那么之前的事就都有了解释，为什么Roy一个大V会毫无缘故地帮他推文，一次又一次地转发他的微博。

他看了看之前Roy发的那条情感询问博，心猛地往下一沉。王源他......有喜欢的人了吗？点开那条微博，热评第一就是他自己的那条回复，一字一句，认认真真。

王俊凯想回到昨天打死多嘴的自己，这个算不算帮别人做嫁衣？他转念一想，和王源朝夕相处的人只有他，如果这个人说的是他呢。即便可能性再小，王俊凯也不想略过去。

 

于是他再一次，在不需要赶稿的夜里失眠了。和那夜思考要不要结婚一模一样的状态，翻来覆去，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死死地压着。

王俊凯拿起床头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顾南方接起来的时候的声音一听就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他语气不太好地喂了一声，却听不见人说话。刚准备骂句神经病就挂电话，却听见了一句很小心，却意味不明的话。

“南方，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王俊凯坐在床上，背靠在床头。手里点的烟还是在抽屉里翻了好久才翻出的。上次答应王源戒烟答应得很爽快，一股脑就把自己平时身边留着的烟全扔了。这包还是他爸上次来落这里被他收起来的。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克制住，点了一根烟。

 

顾南方也不好好答题，突然在电话里笑了出来。王俊凯却有些急躁，声音拔高了点，又喂了一声。

“那天跟你吃烧烤的时候你还嘴硬，你家小朋友不在又饱受相思之苦了？”顾南方也从床上坐起来打着趣，方才那点被吵醒的不愉快有八卦替代瞬间被抛之脑后。

“能有什么感觉？先抽根烟缓解下心情。”

明知道这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王俊凯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已经戒烟了。”说完自己一愣，紧接着把才抽了一点的烟按进烟灰缸里，火星很快熄灭了。

他像对着谁保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戒烟了。”

顾南方在电话那头毫无顾忌地大笑，就在王俊凯不耐烦要挂电话之际，笑声终于停住了。

“你很想打电话给他却又不敢，你很想问问他的情况但又怕他觉得你多事，你想给他整个世界但又自私地希望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你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可就是像在你心里扎根了一样，挥之不去。”

顾南方最后补充了一句，“真羡慕你还能有这种感觉。”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王俊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电话也没挂。顾南方说的四点，一点不落，他正好全对上了。

王源上学的时候他很想打电话，但是又怕小朋友觉得他烦。也很想了解他的各种情况，可是他又怕王源嫌他多事。尽管可以用写稿这个理由来搪塞，但人的心里一旦有鬼，就会觉得这种蹩脚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他不希望王源去打工，他觉得自己能照顾他，他也不喜欢王源的世界里有太多他未知的东西。那天晚上那个被抢走的电话，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但心里却掀起暴风骤雨。

这太不正常了，王俊凯揉了揉太阳穴。

13.

与此同时，王源睡在宿舍硬硬的床板上同样睡不着觉。他不在王俊凯身边五天了，感觉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他在心里狠批他的高中班主任，在高三最后一段日子里，班主任就用多姿多彩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来勾起他们奋斗的欲望。

过了五天曾经向往的日子，他却并没有那么满意。各种麻烦的事堆在一起，却没有老师帮忙解决了。迎新晚会什么的，他都不感兴趣，甚至孙逸还叫他去过军训后的联谊。王源摆了摆手连说饶了他，他不想和别人谈恋爱。

这话他也没撒谎，他确实不想跟别人谈恋爱，他只想跟家里那位谈。

想起家里那位他又苦恼了，大学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见不到王俊凯了。

看不到他皱着眉想小说情节的样子，看不到他系着围裙为自己做早餐的样子，看不到他微笑着对亲戚解释说旁边是他新婚的爱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王源终于忍不住了，许久不动用的小聪明此时来得飞快。他猫着腰下床走到孙逸床边拍了拍他，直到把孙逸拍醒。被弄醒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是王源的声音即刻就没了脾气。

“你肚子疼？肚子疼赶紧去医务室啊。”孙逸皱着眉，有些担心。

王源蹲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纠结了下最后深明大义地说:“算了吧，宿管阿姨肯定睡了，明天再说。”过了一会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明天的彩排怎么办啊......”

孙逸不疑有他，爽快地说:“我帮你去跟班长说，你在宿舍好好休息。”

在黑暗中，王源计谋得逞，嘴角勾起一个笑，声音却变得有些虚弱，“好，我明天自己去下医院，医务室不太靠谱。”

 

 

于是，周六一大早，成功开溜的王源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有点怕吵醒正在睡觉的某个人。五天没呆过的地方好像连空气中自己已经熟悉了的味道都没有变，王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全是满足。

他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并没有人，可能是因为一夜没通风，屋子里还有淡淡的香烟味。王源吸了吸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淡淡的烟味。他皱着眉，有些生气。

“王源？”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去，然后一愣。

面前的王俊凯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系了条浴巾，头发还是湿着的，整个人散发着热气，很明显刚刚洗过澡。

“你怎么回来了？”要不是王俊凯出声，王源可能会一直盯着他精壮的上身和那六块腹肌。浑身都是男性荷尔蒙气息，简直犯规。听到声音后，王源飞速地偏开了脸，然后一下子看到了在烟灰缸里的香烟。

他转过头去，声音一下子降下去好几个度，有点生气的问，“你怎么又抽烟啊，不是答应我的吗？”

这下轮到王俊凯愣了，他花几秒反应了一下，然后小幅度地笑了，被人这样质问的感觉原来这么棒，他实在搞不懂他爸每次对他妈妈的质问讳莫如深的原因了。

“昨天晚上想......”王俊凯咽了一下口水，险些就把想你两个字说出口了，他平复了心情继续说，“想小说情节的时候卡了。你又不在，没人救我了。”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上扬，心情真的是不能再好了。

王源有些莫名的愧疚感，语气一下子软了下去，“那也不能抽烟啊，有害健康的。”

 

王俊凯擦着头发向衣柜走去，王源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他把白T恤套在了身上，接着解开了浴巾。看到这个动作，王源微微侧了下头，确保自己看不见王俊凯了。

衣柜开着的门那一侧装了一块穿衣镜，王源的小动作被王俊凯尽收眼底。眼中的笑意更甚，他此刻更有底气了。

微博上王源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

 

等王俊凯收拾完，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他问清了王源今早出现在家里的前因后果，忍俊不禁。随即又皱了皱眉问了句，“孙逸是不是那天抢你手机的那个？”

王源嘴里塞了半个鸡蛋点了点头，又怕王俊凯误会什么，飞快地把鸡蛋吃了下去，最后果然噎住了。王俊凯一只手拍着他的背，一只手帮他在杯子里倒了水，然后递到王源面前。王源一边喝，王俊凯一边用手在后背帮他顺气。嘴里禁不住淡淡的责怪，“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好不容易才把鸡蛋咽下去的王源，趴在桌子上好一会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是想跟你说，孙逸人还不错，对我也挺好的。他那天就是闹着玩的。”

王俊凯夹菜的手一顿，没接话。

没过一会，他就听见已经吃完的王源声音很小地说了句，我有想你的，这几天。因为刚刚那些无意的话而不高兴的王俊凯，心头的郁闷立刻清扫一空。

他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人，学着他的样子也认真地说:“我也有想你的，这几天。”

 

两个人下午窝在家里哪也没去，在电脑上挑了个电影津津有味地一直看到晚上。晚饭自然还是王俊凯做的，吃完饭就送王源回学校了。

小朋友坚持要回学校，王俊凯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自己开车又把他送回学校。

“我用的理由如果今晚不回去估计就要被戳穿了。”王源坐在车里的时候解释道，王俊凯嗯了一声，不可置否。

下车的时候，王源在车窗前停了一阵也没说干嘛，随后像鼓起好大的勇气一般，笑着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下个星期见，小凯。”然后就飞快地跑走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面。

王俊凯回味了那两个字，对着还残留着王源气息的空气，笑着说:“下个星期见。”

 

 

 

九月二十一这天王俊凯并没有记得是自己的生日，他早晨起床的时候还瞄了眼放在桌上的日历，也没有能想起来什么。直到傍晚父母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有六个字:生日快乐，小凯。

至此，王俊凯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是却并没什么特别的庆祝，即便知道了也顶多在心里跟自己说声生日快乐。

多年来一个人的生活，已经让他没什么期待，虽然没有希望，但总不会有失望。

 

晚上手机响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王源的专属铃声。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活力满满，像是终于找回了他少年的模样，声音大得他似乎觉得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王源，可是又偏偏满是温柔

“王俊凯，生日快乐啊！28岁啦，反正就是天天开心！”

王俊凯听着这些普普通通的祝福，忍不住地笑，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最后，王源说:“你能不能下来接我啊，我给你订了个超级大的蛋糕，手都拎酸了。”

等电梯的时间他都嫌长，要不是家在二十一楼，他是真的想要走下楼梯的。果然，秋天的凉风中，他的小朋友站在楼下拎着蛋糕正等着为他庆祝一个几乎没什么人重视的生日。

他走到王源面前，还不等王源说话，王俊凯就先一步上前抱住了他。王源惊讶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承受了这一个拥抱。

两个人谁也没说清明明就已经在楼底下，却一个要接，一个偏纵容的做法。吹蜡烛的时候，王源催促王俊凯赶紧许愿。

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流程了，王俊凯微微笑着接受了。

“嗯...第一个愿望，希望所有我认识的好人都能身体健康。”

“第二个，大概是小说能顺利写完，顺利出版，销量对得起我的用心。”

等到第三个的时候，王俊凯突然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等到王源有些着急的时候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说:“许完啦。”

“第三个呢？？”王源难得有些小孩子地问他。

王俊凯揉了揉他的头，“说出来就不灵啦。”

王源不甘心地争辩，“可是你前两个都说出来了，我觉得一定会实现的。”

已经拿起塑料刀切蛋糕的人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一暖，然后停下动作看着王源的眼睛，“我也觉得会实现。第三个等到实现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之后，无论王源再怎么追问，王俊凯都守口如瓶，一点点都没透露。王源再不甘心也憋回心里去了，祈祷着第三个愿望赶快实现，这样他就能知道了。

愣神期间，脸上忽然被抹了一块奶油，罪魁祸首很快跑远了。他反应超级快地抓了把奶油追着王俊凯跑，有一种非要报仇的架势。

两个人幼稚地玩了半天，最后全累倒在沙发上，直接瘫了上去。即使是有洁癖的王俊凯也没力气去收拾到处都是的奶油了。

喘了半天，一会又傻乎乎地对着笑了出来。

卧室里，王俊凯的手机上有顾南方发来的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祝你跟你家小朋友幸福啊。

 

 

王俊凯借着过生日的缘由把王源留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换客房被套的时候，王源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发小了吗？就是之前帮我拿快递的那个。”王俊凯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是说过他国庆要来找我嘛，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国庆那段有事，所以我就跟他约了下个星期。”

王俊凯沉默，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下个星期又见不着他的小朋友了。他才刚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平时王源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想得抓耳挠腮，这次放假又看不见人，王俊凯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即使不大度，也要装出大度的样子来了，王源这个年纪，正是鲜活的时候，比起跟他这种28岁大龄男青年，肯定更愿意跟自己的同龄人玩。他可不想绑着小朋友，等他有天厌倦自己。更何况，他都没有那个资格开口留。

手上整理被角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好的，那你出去吧。”

另一边的被角突然被松了，王俊凯抬头向对面的人看去，却只见王源毫无笑意的眸子——跟刚刚和他打闹时完全不一样。

王源看见王俊凯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很平静的语调发问，“你不愿意我带朋友到家里来吗？还是你不想认识我的朋友？”

王俊凯被这两个问题问得有点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事情的发展走向似乎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见他许久没说话，王源又重新拿回刚刚松开的被角继续整理，“那行，那我就请他出去吃饭吧。”这下委屈的意味特别明显，王俊凯顿悟，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停下了动作，有些抱歉地开口，“王源儿，我不知道你是要带他回家，我以为你这个星期又不回来了。别多想，巴不得你多介绍点朋友给我认识。”

 

刘臣到的那天是九月的最后一个好天气，王俊凯开着车和王源去机场带了他。一上车，刘臣就先感叹了王源结婚的神速自己自己这条寂寞的单身狗需要赶紧喂狗粮。

王源坐在副驾驶，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过。

“我们回去吃，我做饭，你们俩叙会旧。”王俊凯的心情不知为什么也一直很好，在刘臣喊饿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句。

刘臣鼓了鼓掌夸赞道，“哇还会做饭啊，小源好福气。”

王源改不了总是会在王俊凯面前脸红的习惯，但还是抢着又夸了他一句，“他...小凯做饭很好吃的。”

刘臣坐在后面直呼受不了两个人的氛围，前面的王俊凯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刚刚喊出他小名的人。他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喊是王源上大学的第一个星期，周六王源装病回来看他，走之前就叫了那么一句“小凯”。那是跟父母叫的时候完全不同的语调。

他不会描述，但乐意接受。

察觉到来自旁边的人的目光，王源目视前方动也没动，两个人却同时笑了出来。一路绿灯到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