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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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友发】《盛情不旧》05
05.
也许是因为大哭发泄过一场的原因，在重庆的第一天晚上王源睡得很沉，本以为多少有些认床的他，第二天醒来自己都觉得很神奇。他不太愿意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倒也不是因为触及伤心点，而是王俊凯那个不嫌事儿大的家伙一直劝他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声音又那么沙哑，好像也带着哭腔似的，王源被他紧紧地抱着，本来没那么发达的泪腺也决堤得一发不可收拾。就导致临睡前他还在抽噎，就是俗称的，哭到打嗝。
王俊凯还笑他，虽然没当着他的面笑，但是洗手间那么大一面镜子，王俊凯在沙发上笑得肩膀都颤个不停，当他王源眼神不好吗？于是他很严厉地喊王俊凯：“不要！嗝……笑啦！”这回王俊凯就笑得毫不遮掩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应该生气的，或者威胁几句让这人别笑了。但是一看见王俊凯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样子，脸上还笑出两道不太明显的可爱的猫纹。王源预备好的狠话冲到嘴边，怎么也没说出来。
他对王俊凯啊，仍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王源从床上爬起，再到浴室洗漱，中途路过书房，紧闭的房门隐约可见从门缝里泄出的灯光，他便猜到王俊凯又是一晚上没睡。他的生物钟真是太不正常了，有灵感的时候不要命似的打字，也不能仗着年纪还轻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吧。王源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决定过几天一定要和王俊凯说说这件事。
既然是一宿没睡，那工作结束以后肯定要睡到晚上了。王源无聊地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查重庆美食攻略，准备自己出去吃点好吃的。就在这时看到了一条私信，是昨天收到的，一家火锅店的官V给他私信，邀请他去店里免费试吃。
王源之前也收到过要出钱让他打广告的私信，都是微商啊手机软件啊之类的，倒是第一次见到有火锅店来找他的。
这个官V说得很委婉，只说希望Roy能来店里吃一顿火锅，拍几张照片发微博，不需要说好吃不好吃，只要带一条火锅店的定位就可以了。王源知道，这样一定能吸引到很多粉丝来店里get同款。
他有些纠结地想……免费的一顿火锅啊，而且这家店的评价还相当不错呢，只是一条定位而已没什么吧。他带着一丝心动回复了私信，意外直白地问对方【吃完可以随意评价吗？】
那边回得也挺快【没问题，绝对好吃。】
紧接着发来五六张实拍的火锅照片，王源盯着红油汤面浮起来的鲜嫩肉片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揣起手机说走就走！
当然，他也没忘告诉王俊凯一声，特意留了一张字条：
【我出去觅食啦，晚点回来。你结束工作以后好好休息哦。】
王源以为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这张字条直到他回来也没被王俊凯发现。
大概快中午的时候，王俊凯打下最后一个句号，他下周需要交给编辑的稿子就算搞定了。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以往都是不到最后一天写不完的，很少有提前的情况，而且还是提前一周。自从遇到王源以后，他的灵感就好像被突然召唤出来了似的，挡也挡不住，而且还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抬头，亮天了；再一抬头，满屋子的阳光，台灯都感觉不到了。
他在转椅上面抻了个懒腰，身体左右摇摆着，太久没活动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还没有来得及给王源拿备用钥匙，目前来说有这个房子钥匙的人只有他和父母。
意识到这一事实以及对即将发生的场景进行了预测之后，王俊凯选择——躺在书房那张临时的单人床上装睡。
凯妈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迈进门槛，在看到玄关处缺少了一双拖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可终于是回来了。在王俊凯消失的这几天里，她和孩儿他爸讨论了很多次，最后得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不能逼得太紧了，你看，这不就跑了么。
她换上拖鞋进屋，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儿子说，甚至想到了说‘你不想结婚就晚一两年也没关系，但是只能晚一两年哦。’
像这种话，她以前是绝对不会说的。
可就在她将水果放上茶几的时候，准备好的那些话就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般呲溜一声飞没影了。
她看见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很飘逸，一看就是随手书写的，倒也不乏美感。
——【我出去觅食啦，晚点回来。你结束工作以后好好休息哦。】
凯妈盯着纸上的这句话反复读了好多遍，脸上的表情由费解逐渐演变为惊讶，然后变成十足的惊喜，刚提了一口气上来，只听见书房门开启的声音，随后是她儿子疑惑的一句：
“妈？你干嘛呢？”
她赶紧背过手，将纸条塞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转而去拨弄水果袋子：“哎呀小凯回来啦，快来看看妈给你买的水果……”
王俊凯挑了挑眉，显然不太敢相信她竟然没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怎么一声不吭就失踪。刚刚他装睡半天也没见有人要进来，实在没忍住就出来看看情况，结果等待他的并不是背都能背下来的催婚词，不仅没有挨骂，竟然还有水果吃？
“你看这荔枝多好，你先吃着啊，妈进屋看看。”说完就快步走向了他的房间，还没等王俊凯反应过来，她唰地拉开房门。
里面干净整洁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像近来有人住过的样子，和她上回来看时一模一样分毫未动。
她眼珠一转，走向客房。
王俊凯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跟了上去想要阻止她开门的手，就晚了那么小半步，他给王源收拾出来的那件客房房门就被推开了，他定睛一看，王源并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即便被子叠放整齐，凯妈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了房间角落里的那个不属于自家儿子的拉杆箱。她的笑意掩盖不住了：“儿子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王俊凯就知道她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扶住她的肩膀带回客厅里，嘴里念叨道：“没有没有，我如果谈恋爱，那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啊。”
她没说破，就一直挂着一丝过来人的笑。
那天，王俊凯惊奇地发现，竟然没听到任何一句有关于催他结婚的话。
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王源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也没好意思在火锅店里大吃特吃，虽然的确很美味，但毕竟是店家请客，他尝过了味道，在微博上由衷赞了几句，便暗暗打算下次和王俊凯一起过来吃，要付钱的，不然他总不敢敞开肚子吃白食。
从火锅店出来，王源又去广场附近逛了好大一圈，约莫王俊凯能睡够了，他才慢悠悠地走回家。王俊凯果然刚醒，趿着拖鞋极尽慵懒的样子来给他开门，还问他去哪了。
“去熟悉熟悉环境呀。你稿子写得怎么样了？”王源一边换鞋一边问。
“非常顺利。”王俊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从西塘回来，灵感挡都挡不住。”
他言外之意虽然隐晦，王源倒是也猜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话题到茶几那几大袋水果上：“哎，你去水果超市了？”
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回答，王源有些疑惑地转头，只见王俊凯就站在他身后，就快要贴上他后背的距离，还弯下腰在他脖颈那里嗅了嗅：“你吃火锅去了。”
王源听出这是个肯定句，连忙撩起领口放在鼻子下面自己闻了闻。王俊凯离他这样近，他的大脑像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似的，鼻子也啥味道都闻不出来。
他走向自己的房间，说道：“是去吃火锅了呀，那家味道不错，下回一起去。对了我屋里的那些杂志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搬走了啊。”
王俊凯听罢跟着他进了客房：“没什么用了，我俩一起搬到阳台吧。”
他们一起将客房里那一堆旧报纸旧期刊都堆到了阳台，大夏天的搬东西，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后悔没将水果冰镇，不过没冰也照样可以解暑，两人干脆趴在客房的床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影。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点，王俊凯白天睡过了现在正是精神的时候，王源有些倦意，靠在枕头上想撑到这部电影看完，时不时打个哈欠。王俊凯发现了他的动作，也大概能猜到他想看电影结局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剥了一颗荔枝，趁王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进他嘴里。
王源哭笑不得，刚刚想要咀嚼，王俊凯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这下他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瞪着王俊凯。
没人再去看电脑屏幕，王俊凯凑过去捏他鼓鼓的脸蛋儿，王源向旁边躲，含糊不清地说他：“你幼不幼稚！！”
就在两人很孩子气地打闹的时候，王源隐约听到了什么响动，暂停了动作，提醒身前这位仍然兴致勃勃要和他‘掐架’的人：“喂，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王俊凯当然什么都没听见：“别转移话题。还困不困？醒了没？”
王源赶紧点头，连声道：“醒了醒了醒了……”
他还没有说完，原本半开着的房门猛地被推开了！两人都吓了一跳，王俊凯一翻身，还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妈？！”
仍然穿着上午来时的那套衣服这次却两手空空的凯妈完全无视了儿子震惊的问好，目光在床上另一位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身上来回打量着。
王源被她看得心里打鼓，小声地朝她问好：“阿姨好……”
保养极佳的女人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听闻少年的一句普通问好就已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
王俊凯一激灵，从床沿窜下来站起：“妈你是不是误会……”
他老妈以为他是被逼得有些恐婚了，打算瞒着她，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道：“我误会啥了？你消失那么多天，回来还领个人，你当你妈什么都不知道啊！”
“……”“……”
王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也忙从床上下来整理了刚刚跟王俊凯打闹期间弄乱的衣物。王俊凯背对着他，自己并看不清楚他的脸所以就无法判断王俊凯此刻的心情。
会不会很介意自己的爱人被误认为他？会不会为他死去的爱人抱不平而怪到他身上？天知道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王源的脑海里闪过了多少个问题。
王源手攥着衣角，声音有些不稳地解释道：“阿姨，不是的，我跟王俊凯只是……”他还没说完，王妈妈就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笑着温柔地说:“看把这孩子吓得，你们不用刻意隐瞒的，年轻人不想结婚再等几年也可以的。”
他不知所措般求助地看向王俊凯。谁知被他看着的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源突然就愣住了——这个反应，似乎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同。
完了，王源觉得自从遇见王俊凯之后，他的脑袋就时常处于懵圈状态。
他看着王俊凯无可奈何地把他妈妈推出房间，然后不解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王妈妈确认了自己今天中午想要确认的事，又亲眼看到自己万年光棍儿子的对象——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看到她手忙脚乱紧张得不得了，就是年龄看起来太小了，但是现如今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年龄能有什么障碍。总而言之，儿子的这个对象她简直满意极了。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去语重心长地说:“那孩子看着年龄挺小的，你别欺负人家。”
“妈……”王俊凯还想解释什么，突然被母亲抓住了手背，再抬眼时，看见她隐约泛红的眼眶，霎时间再多的话都闷在喉咙里，失了声。
“那孩子叫什么？”
“王源……”
“多大了？”
“……开学大一。”
“好、好、很好……”她说着，背过身抹了抹眼角。就在王俊凯以为她只顾煽情没空念那一大堆催婚词的时候，下一句果然还是，“那你们有没有讨论过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俊凯：“……”
“你说实话，小凯啊，是不是那件事……你还记在心里呢？”
王俊凯停顿数秒，然后微微别开了头：“你们这不是知道么，那为什么还要逼我结婚。”
那件事是……什么事？
王源背靠着客房门边的墙壁，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是书中林舟的轮廓，他皱了皱眉，不知是替王俊凯伤心还是怎么样，又叹了口气，起身绕到床边，扑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外面对话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了，大概是两人都压低了音量，像在谈论一个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王源将手掌摊开，那股微微泛麻的感觉还未消散，他莫名地用力攥了攥拳头，将脸更用力地埋进带着洗衣粉味的床垫里。
“当年的事……是我们不对，就怕是它影响你，一个人终归不是长远之计，以后老了无依无靠可怎么办。”
王俊凯一愣：“妈，你说这干什么。”
“嗨，不说了不说了，总之现在看到你有人陪在身边，妈就安心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妈这就走，啊。”
“哎不是……”王俊凯快速拽住了母亲的手腕，她也因此回过头，通红的眼底闪烁泪花，看得王俊凯心中骤然一缩，烫手似的缩回胳膊。那些解释他和王源的关系并非你所想象的话，都融化在令他心疼的目光里，怎么都拼凑不全了。
王俊凯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着，他不怕像之前那样和父母争执自己想做一个不婚族，更不怕翻旧账再多吵几架，他就怕现在——他无意中给了母亲希望，还要残忍地亲手将那本就空有一层外壳的希望给打碎。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后无奈笑出来：“好，那我们去休息了，妈你回家注意安全。”
“哎，好，好。”
王俊凯心情复杂地回了房间，看见床上的人投来问询的目光，才想起来跟王源道歉：“对不起啊，我妈这个人套路太深，可能是今天中午过来看到客房你的行李了。哎……防不胜防，棋输一着啊。”
王源在床上侧过脸看他，声音低低地问，“为什么和我道歉，被误会……你不生气啊？”
王俊凯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我能生什么气？”
“没什么……”趴在那的人摇了摇头，声音更小了。过了一会发现王俊凯仍然在盯着自己，王源不知他什么意思，便说要洗澡躲进了浴室。
他的背影随着关闭的门而消失，王俊凯看着那里，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王源洗完澡出来准备上床睡觉，却发现王俊凯还在他的房间。看到他走过来，王俊凯的眼神突然变得亮了。和那种他所喜欢的亮闪闪的眼神不同，这种更让王源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像只准备被宰割的羔羊。
他忽然抖了一下，心里隐约不安。
果然片刻后，王俊凯问，“你有对象吗？”
王源条件反射地飞快摇了摇头。
对面的人继续说了下去，“我家吧，四年前发生过一些事情……这个以后有机会可以讲给你听，总之从那之后我就变得……有些抗拒感情这类东西。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却很着急，变着法子给我介绍对象，我这次跑去西塘就是因为他们逼得太紧……我想说的是……”王俊凯有些纠结地抬起头，像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然而目光触及到王源因为好奇而歪头的样子，他鬼使神差地脱口问道：
“你愿意给我当对象吗？”
话还没说完，王源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王俊凯愣了一下，上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我还没说完……吓着你了吧？”
这不是废话么……王源胀红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他还想继续拍的手臂，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了。
“我是说假装、假装的那种。就是在我父母面前，你能不能……说你是我的对象。”
-TBC
差点忘了帮她发……
果然我太久没日更连每天上lof的习惯都没有了，我有错ORZ
